勾明会 杨会生 刘思雨 丰逸轩 郝明昭 范素 房繄恭

摘要 目的：通過数据挖掘技术分析现代针灸文献治疗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poi）的取穴选用规律。方法：检索自建库至2021年3月31日中国知识基础设施数据库（cnki）、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cspd）、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ccd）、pubmed、cochrane library以及em 收录的针刺治疗poi的相关文献，收集处方中的穴位信息，应用中医传承辅助系统（v2.5）进行数据挖掘。结果：共纳入文献78篇，腧穴64个，累积使用频次478次，主要归经为膀胱经、任脉、脾经等;针刺治疗常用腧穴为关元、三阴交、肾俞、子宫、足三里、太冲、中极、血海、脾俞、次髎等;注重特定穴的应用，如交会穴、募穴;常选用的腧穴组合为关元-三阴交-肾俞;基于熵聚类算法获取候选新腧穴组合9个及新腧穴处方2首。结论：针刺治疗poi取穴经脉主要以膀胱经、任脉、脾经为主，以关元-三阴交-肾俞为组方核心腧穴，以调冲任、补肝肾、调气血、安神志为针刺治疗poi方法。

关键词 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卵巢早衰;针刺;取穴规律;数据挖掘;频次分析;关联规则;熵聚类

acupoint selection regularity of acupuncture for premature ovarian insufficiency d on data mining in tcmiss

gou minghui，yang huisheng，liu siyu，feng yixuan，hao mingzhao，fan su，fang yigong

（institute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beijing 100700，china）

abstract ive：to analyze the acupoint selection regularity in modern research on acupuncture in the treatment of premature ovarian insufficiency（poi） d on data mining.methods：the research articles related to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poi published from data inception to march 31，2021，were retrieved from cnki，cspd，ccd，pubmed，cochrane library，and em .the acupoint information in pre ions was collected，and data mining was performed by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support system（tcmiss，v2.5）.results：seventy-eight research articles were included，involving 64 acupoints with a cumulative frequency of 478 times acting on bladder meridian，conception vessel，and spleen meridian.the most commonly used acupoints in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poi included guanyuan（cv 4），sanyinjiao（sp 6），shenshu（bl 23），uterus（ex-ca 1），zusanli（st 36），taichong（lr 3），zhongji（cv 3），xuehai（sp 10），pishu（bl 20），and ciliao（bl 32）.the application of specific acupoints，such as crossing points and alarm points，was highlighted.the commonly used combination of acupoints is guanyuan（cv 4）-sanyinjiao（sp 6）-shenshu（bl 23）. d on the entropy clustering algorithm，nine candidate new acupoint combinations and two new acupoint pre ions were obtained.conclusion：the meridians in acupoint selection of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poi are mainly bladder meridian，conception vessel，and spleen meridian，and the core acupoint combination is guanyuan（cv 4）-sanyinjiao（sp 6）-shenshu（bl 23）.the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poi should follow the principles of regulating thoroughfare and conception vessels，tonifying the liver and the kidney，regulating qi and blood，and tranquilizing the mind.

keywords premature ovarian insufficiency; premature ovarian failure; acupuncture; acupoint selection regularity; data mining; frequency analysis; association rules; entropy clustering

中图分类号：r246;r711.75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22.10.019

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premature ovarian insufficiency，poi）又称卵巢早衰（premature ovarian failure，pof），是以女性40岁之前出现的月经稀发或闭经、不孕、绝经前后症状，同时伴有雌激素水平下降、促性腺激素水平升高等异常的生殖内分泌疾病[1]。poi多好发于青年女性，发病率约1%，且发病趋势越来越年轻化[2]。尽管这些患者饱受雌激素不足带来的心血管病、骨折、内分泌紊乱的困扰，但是生育力下降甚至丧失是最大的困扰[3]。研究显示，该类患者的自然妊娠率仅有5%～10%，对患者造成较大的痛苦[4]。目前西医多采用激素替代疗法，可缓解因激素水平下降带来的一系列症状，但并不能完全根治poi。且长期运用激素存在停药后复发，增加发生乳腺癌、宫颈癌或卵巢癌的风险[5-6]。针刺疗法作为重要的补充替代医学，具有疗效确切、安全、无明显不良反应的优点。研究证实，针灸短期内可以改善poi患者月经紊乱情况以及降低血清促卵泡激素（follicle-stimulating hormone，fsh）水平[7-8]。但其治疗取穴多以个人经验为主，缺少优选方案，故本研究采用数据挖掘技术，对近10年发表的针刺治疗poi的临床试验研究文献进行归纳和总结，探究其选穴规律，从而为临床治疗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来源 检索自建库起至2021年3月31日国家知识基础设施数据库（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china science periodical data ，cspd）、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chinese citation data ，ccd）、pubmed、cochrane library以及em 收录的针刺治疗poi的相关文献。

1.2 文献检索策略 采用主题词和自由词相结合的方式进行检索。中文检索词包括：针刺，针灸，电针，温针灸，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卵巢早衰，原发性卵巢功能不全，卵巢储备功能低下，试验等。英文检索词包括：acupuncture，needle，warm needling，acusector，premature ovarian insufficiency，premature ovary insufficiency，premature ovarian failure，hypergonadotropic amenorrhea，gonadal dysgenesis，pof，poi，trial等。

1.3 纳入标准 1）临床研究;2）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患者或卵巢早衰患者，诊断明确;3）治疗以针刺、电针为主要干预手段，可以合并其他中西医治疗方法;4）具有明确的针灸穴位组成。

1.4 排除标准 1）重复发表的文献;2）纳入病例<20例的文献;3）取穴报道不明确。

1.5 数据的规范与数据库的建立

1.5.1 数据库的建立 利用excel2009建立针刺治疗poi数据表，两名研究者对最终纳入的文献独立进行资料的提取和总结，包括穴位的名称、归经、腧穴部分、特定穴。

1.5.2 数据库的规范 所有穴位名称及归经参照《腧穴名称与定位》（gb/t12346-2006）进行标准化处理。由第三人核对录入信息。如果文献涉及多个证型，只录入主穴;如果文献为单一证型则录入主穴与配穴。

1.6 数据分析 两名研究者将规范化处理后的数据录入中医传承辅助系统，运用tcmiss v2.5软件获取腧穴频次，运用apriori算法获取针刺治疗子宫肌瘤的强关联规则，熵聚类算法获取核心腧穴组合及候选新腧穴组方，绘制复杂网络图展示。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 本研究初步得到相关临床研究文献共641篇，剔除重复后获得383篇文献，仔细阅读题目和摘要后获得115篇初筛文章。再次筛除不符合纳入标准的文献37篇，最终纳入符合本研究的文献78篇。见图1。

2.2 腧穴频次分析

针刺治疗poi腧穴使用频次前10位的腧穴分别为关元、三阴交、肾俞、子宫足三里、太冲、中极、血海、脾俞、次髎，使用频次均大于19。见表1。

2.3 腧穴部位频次分析 由于腧穴的作用与所处的部位之间关系密切，在针灸治疗poi的临床文献中，腹部穴位使用频率最高，为176次，频率为36.82%，共涉及23个穴位如关元、子宫、足三里等，其次为背部、下肢部。见表2。

2.4 腧穴归经频次分析 对纳入研究所采用的64个腧穴共涉及十条正经（手少阴心经、手少阳三焦经除外）、任督二脉和经外奇穴。足太阳膀胱经应用频次最高为93次，任脉、足太阴脾经、足阳明胃经、奇穴、督脉使用频次均高于30次，以上经脉累积应用频率为84.11%。此外，足太阳膀胱经用穴数量最多，为17个。见表3。

2.5 特定穴频次分析 本研究特定穴使用率为72.18%，高于非特定穴的27.82%，其中交会穴（33.89%）、募穴（16.95%）、背俞穴（15.48%）、原穴（8.58）使用頻次最高。此外，交会穴所包含的腧穴最多，为17个，频率26.56%，包括关元、三阴交、中极等。见表4。由特定穴韦恩图可知，针刺治疗poi的特定穴交集情况，其中募穴与交会穴有2个重合穴位，分别为关元、中极。见图2。

2.6 关联规则分析

在进行组方规律分析时，以支持度个数设定为15（所有腧穴至少在50首处方中出现15次，即支持度≥30%），置信度设定为90%，基于apriori算法获得常用60条腧穴组合关联规则，包含12个穴位，前3位分别是“关元-三阴交”“肾俞-三阴交”“关元-肾俞”。见表5。获得强关联规则41条，其中置信度为1的有16条，中极、关元、太溪、三阴交等为针刺治疗poi的腧穴组方首选腧穴。见表6。腧穴强关联规则网络图3。

2.7 基于熵聚类算法的腧穴核心组合分析 化出腧穴核心组合9个。见表7。叠加为新方2個。见表8，图4。

3 讨论

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属于中医“闭经”“不孕症”“血枯”“血隔”等范畴。一般认为，本病多为肾精亏虚而致胞宫失养，或经脉不通、脉络瘀阻，或因天癸耗竭、冲任虚衰，或肝、脾、肾等脏腑功能失调累及卵巢所诱发[9-10]。历代医家多从脏腑辨证，以肾虚、肝郁、脾虚、血瘀、痰湿等方面为主进行辨证施治[11-12]。房繄恭教授认为，卵巢功能下降为“经水渐消”的过程，在这期间，肾精亏虚是导致poi的根本原因，冲任失调是诱发疾病的关键因素，情志失畅与疾病的发生互为因果[13]。治疗当以调冲任、补肝肾、安神志为主，病久需兼之活血化瘀。

3.1 循经取穴规律

3.1.1 注重阳经经脉的应用 本研究发现，阳经腧穴使用频次为阴经腧穴的1.3倍。《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记载：“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poi典型症状为月经量减少或闭经，为阴病，取阳经经脉以从阳引引，平衡阴阳。其中阳经经脉以膀胱经运用频次最多。足太阳膀胱经为联络脏腑最多的经脉，针刺膀胱经的肾俞、脾俞、肝俞、肺俞等可以调节相应脏腑功能。此外，膀胱经行于背腰部，从腰入腹入盆腔，有“经脉所在，主治所及”的功效，体现了阴病治阳，益火之源，以消阴翳的治疗原则。

3.1.2 多选用任督二脉 本研究腧穴归经结果显示，任脉、督脉总使用频率为20.92%，任脉使用频次较高的腧穴为中极、气海、中脘;督脉使用频次较高的腧穴为命门、百会、神庭。奇经八脉对气血有蓄积渗灌调节作用，任脉、督脉同起于胞宫，任脉为“阴脉之海”，督脉为“阳脉之海”，二脉循环往复，调节阴阳平衡，控制月经来潮，促进孕育生殖[14-15]。现代研究发现，调补任督法艾灸对血瘀及宫寒型不孕患者的血清黄体生成素及睾酮水平有显著降低作用，通过改善子宫动脉血流以增加子宫内膜厚度，明显提高患者的种植成功率以及妊娠率[16]。

3.2 局部取穴规律 本研究发现，针刺治疗poi局部取穴以腹部、背部为主。腹部为女性子宫卵巢所在，为足六经与奇经八脉交汇之地，而位于下腹部的胞中，是任脉、督脉、冲脉的发源部位。其中，腹部腧穴应用频次最高的依次为关元、子宫、中极、气海等。关元穴为任脉与冲脉相通之穴，为肾之元阴元阳潜藏交关之处，具有补精益气、培肾固本、调理冲任的作用。现代研究认为，针刺关元穴可改善患者卵巢动脉血流，起到改善卵巢体积和调节患者激素水平的作用[17]。其次，三阴交、肾俞、子宫、太溪等腧穴也为针灸治疗poi高频腧穴。子宫穴为经外奇穴，主治妇科生殖疾病，如《针灸大全》记载：“女子子宫久冷，女子不孕症，子宫穴配照海穴、中极穴、三阴交穴。”肾俞与太溪均为补肾要穴，肾俞穴为肾脏经气输注于背腰部的腧穴。《针灸资生经》记载“肾俞，治虚劳羸瘦，肾虚水脏久冷。”研究发现，针刺局部的关元、子宫、足三里、中极等穴位可以调节腹部经络，疏通局部经气，直接刺激可改善患者卵巢动脉血流能力[18]。

3.3 远端取穴规律 远端取穴也是《黄帝内经》的“远道刺”，与经脉循行关系密切。本研究发现，下肢部腧穴频数百分比达到20.08%，其中足三里、三阴交、血海选用频次最高。足三里为补益脾胃之要穴，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经血同源，脾肾相互滋生及影响，张景岳认为补益脾胃能有“益血之源”之功。三阴交穴为脾经与足三阴经交会之处，承接阴经精血，有健脾益血，调肝补肾，安神定志之效;血海又称血郄，有活血止痛、通经活络之效，徐莉莉等[19]研究发现，电针三阴交可以提高动情间期大鼠的雌激素含量，显著升高子宫β-内啡肽的含量。关元穴为任脉与冲脉相通之穴，为肾之元阴元阳潜藏交关之处，具有补精益气、培肾固本、调理冲任的作用。

3.4 特定穴取穴规律 本研究显示，针灸治疗poi特定穴总应用频次418次，占腧穴总比66.67%。其中应用最多的是交会穴。交会穴不但能治疗本经病，还能兼治所交经脉的病症，一穴多效，穴精而效宏，其中应用频次较高的腧穴为关元、三阴交、中极等。其次为募穴、背俞穴。募穴是脏腑之气汇聚于胸腹部的腧穴，主治脏腑病，关元、中极为募穴应用频次较高的腧穴，常与肾俞、肝俞组合治疗poi，体现俞募配穴原则。背俞穴为五脏六腑之气输注之处，具有同时调节多个脏腑功能、平衡阴阳、振奋人体正气的功效，现代研究也表明，背俞穴可以激活脑内多巴胺系统，调整脑-垂体-卵巢的功能，改善垂体和生殖的内分泌功能[20]。

3.5 腧穴配伍规律

3.5.1 从关联规则分析腧穴组合特点 在腧穴组合方面，高频腧穴关联规则分析显示，关元、三阴交、肾俞关联度最高，可视为针灸治疗poi的核心腧穴。其中，以关元穴为核心，组成关元-气海、关元-中极、关元-气海-三阴交、关元-中极-肾俞-关元、关元-中极-肾俞-三阴交重要穴位配伍。体现了针灸整体辨证，局部取穴、远近配穴以及前后配穴规律。研究发现，针刺局部的关元、子宫、中极等穴位可以调节腹部经络，疏通局部经气，直接刺激可改善患者卵巢动脉血流能力[21]。张金文等[22]研究发现，针刺关元、气海、中极、腰俞、命门等穴，对于肾虚型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患者的临床症状、停经复发及降低血清促卵泡激素、促黄体素水平上优于芬吗通治疗，且不良反应较少。聚类分析将腧穴分为4类，常用的腧穴搭配有气海-归来，次髎-血海，关元-三阴交，子宫-足三里-肾俞，体现了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以补气、活血为治疗方法，体现了前后配穴、上下配穴等配穴原则。气海与归来为补气调经组合，滋元气之源，司导周身上下阴阳气机。

3.5.2 从复杂熵聚类分析新方组合 基于熵聚类分析得到9个腧穴核心组合，以此为基础的无监督熵层次聚类的新处方分析结果显示：挖掘出的针刺治疗poi候选新处方2个。从整体上看，新方的选穴具有以下特点：1）重视下腹部腧穴的运用。如新方1选用肾经大赫穴，此穴在横骨穴上1寸，为冲脉、足少阴经之会穴，其穴阳气盛大，精气阜聚，为下焦元阳升起，旺盛之处，有调补肝肾、助热生阳的功效;新方2选用中极穴，该穴为任脉与足三阴交会穴，有补肾调经、清热除湿之效。2）重视调节情志在poi疾病中的作用。如新方1选用肝俞、太冲俞原相配以养肝柔肝，兼之神庭安神定志;新方2以神庭搭配本神以通督调神，疏肝解郁。蔡连香教授认为，poi患者长期承受疾病、自身及外界的压力，很多会出现情志失调，肝失疏泄，肝血耗伤，因此除补肾外，疏肝养血为治疗poi的重要病机[23]。此外，两方同中有异，侧重点略有不同，新方1抓住了poi疾病的基本病机，即以补肾为基本，方中肾俞、大赫、命门齐用以补肾填精，兼之肝俞、太冲、神庭以疏肝解郁理气，诸穴共用以达到益精养血，补肾疏肝，安神定志的功效。余小乔等[24]研究发现，补肾疏肝针药结合治疗pof模型大鼠疗效显著，可改善大鼠低雌激素高促性腺激素状态，促进卵泡生长发育及成熟，抑制卵泡过度闭锁，提高卵巢储备力。新方2则强调了活血化瘀在治疗poi中的作用。方中本神、神庭相配以理气解郁安神;中脘、中极配合血海以疏通中焦与下焦气机、活血化瘀以调护卵巢，补血养血，引血归经。

此外，本研究发现针刺治疗poi的研究存在一些问题：1）针灸治疗poi的临床研究文献有限，本研究由2名研究者反复筛选仅纳入78篇;2）纳入文献缺少辨证分型、亚组分析;3）文献研究质量偏低，多缺乏盲法、随机分组等，临床数据缺乏可信性，仍需进一步提高试验质量，为提高针灸在生殖领域的应用而努力。

4 小结

综上所述，针刺治疗poi以补肾、疏肝、活血为基本思路，重视调节情志对疾病的影响。选穴以局部选穴为主，多选用膀胱经、任脉、脾经腧穴，重视特定穴使用，尤其是交会穴、募穴。根据研究结果，建议以关元、肾俞、子宫作为针刺治疗poi的核心处方，随症配以其他高频次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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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9收稿 本文编辑：杨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