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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60周年小说征文:生命花儿开

栏目:征文作品发布:2009-07-10浏览:2193下载277次收藏

(一)
芦山,我国四川西北部的一座小山,名不见经传,只是民间传说中,三国时代蜀汉名将姜维率领蜀军曾在这一代大战魏国名将邓艾、钟会,邓、钟战败,邓使离间计,阿斗皇帝将姜维召回成都,不到一年,成都便被邓、钟攻破,姜维战死。

每年夏季,芦山上就要盛开一种血色的小花,当地人称之为子阳花。老人时常讲,姜维战死之时,他的血飞溅得很高,落得很远,凡是他征战过的地方,都有这一种花儿开放,说子阳花就是姜维的血变成的,后人又称之为英雄花。

不知何种缘故,刚一入夏,天幕却变得阴沉起来,沉重地罩压在芦山顶上,惨白的日光照射着芦山脚的几处村落。两条弯长的乡间公路穿过山峁,伸过牛尾巴河,连接七乡八村,三三两两的农用车,吐着黑色的烟雾闹得欢,晃悠晃悠地在又弯又窄的机耕道上往返。山坡上的梯田里,淡淡的绿色若隐若现,偶尔一两块没来得及收割的小麦呈现金黄,老农吆吼着瘦骨如柴的黄牛,正在犁田耙田,不时响起一阵插秧农民吼出的山歌,就象旷袤天国飘荡的一支神曲。

歌声粗犷,来回地在山涧萦回。大家也知道,四川民歌全国有名,照说四川的山歌还是四川民歌的鼻祖,但却没有民歌唱得响亮,主要是没有集其大成,只成为当地民歌的一支,却仍一直是从前的四川,包括现在的重庆地区,由农民自编自唱、通俗易唱的一种地方文化。

那天晌午,刘老铁撮了几筷子麻辣胡豆,扒了两大碗米粥,与阿凤拌了几句嘴,堵气来到门外的柿子树下,踢了两脚睡在面前的小黄狗,就一屁股坐在院外的石头上生着闷气。老婆子阿凤端着碗跟着出来,来到刘老铁面前。她一张嘴,口里的米粥和口水又喷在老铁脸上:“刘老铁,你个狗日的不给老娘讲清楚,我就与你没完!”

老铁那张黝黑的脸盘,变得象头顶的天空。他瞅了一眼自己婆娘,脸一下拉得比马脸还难看:“你这个死婆娘瞎叨唠什么,你再没完没了,老子就与你分开过好了,两个娃儿,咱俩一个养一个!”他将右手一挥,没想到一下碰到老伴儿端碗的手,啦啦一声,碗落在地上,立即开成四瓣花儿,碗里粥溅到四处,两片腌菜落在老铁的脚背上。

阿凤一见手中的碗落地开花,就向老铁扑过来,又打又喊:“乡亲们,你们看哟,刘老铁这狗日的,嫌我阿凤这黄脸婆,他打我哟……”刘老铁一见阿凤撒泼,又无中生有,气得脸红脖子粗,挥起手来,真一耳巴子撂在阿凤脸上:“你喊,老子让你喊,老子就打死你这个横婆娘,你说老子在外有相好,老子就要在外面找,看你狗日的怎样……”

正赶上耙田回家的社长张三牯路过,就从肩上放下铁耙,将老铁两口儿拉开:“你们两口子还有完没完,大伙儿现在都赶着耙田插秧,你们两个倒好,吃饱了饭撑着了是吗,不赶着上坡整田栽秧,还打起架来。”他一个劲地数落老铁:“你一个党员干部,又是村长,光天化日之下打家里人,又不怕别人撮你的脊梁!”

阿凤一见有人帮腔,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又蹬又哭:“刘老铁,你这一条黑心罗卜儿,自一当了村长,一有了相好的,就把老娘打到阴山背后。你狗日的,以前那次要我,我那一次没有答应你,不给你脱裤子!看你与她走在一起,有说有笑,一见老娘露面,老娘就象欠了你三万斤陈大米还不起一样……”

三牯听出了门道来,阿凤是吃了醋,指的是村妇女主任李水妹与老铁有染。三牯也知道,村长与水妹完全是为了工作,全村也只有妇女主任的工作难做,主要管计划生育,管计划外大肚婆,工作难度大,多时要书记、村长的协助。没有想到,阿凤眼里揉不得半粒砂子,就将一顶不清不白的帽子一下扣他们两人身上。

三牯就对阿凤说:“嫂子呀,你不要乱说,老铁是你的男人,你们的孩子都有两个了,一个进了初中,最小的也进入小学四年级,老铁不是那种人,水妹也不是那种人,两个都是大伙儿选的干部,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这样一闹,影响多不好。”

又哪儿想到,泼得正起劲的阿凤又将火气发到三牯身上:“你们男人都是一窑烧的坯子,哪一个不是花花肠子。你三牯也好不到哪儿去,四牯出外打工,他家的田地由你带着耕种,还背着弟媳妇到卫生院打引产针,你以为别人不知,没有人看到,可还是有人亲眼看到……”

三牯气得差点吐血,两年前四弟外出打工,弟媳个人在家,不想患上胆结石,疼痛得脸色都变青了,情急之下,他背起弟媳妇就往卫生院,却被阿凤赶场时看见,现在又添油加醋,给自己扣下一盆污水。他气愤地对阿凤说:“你这不知好歹的婆娘,我也难得管你们,打死打活是你们的事,我要回去吃饭。”

老铁仍黑青着脸,正要对阿凤发着,听到裤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摸了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就知是水妹打来的,时间正是五月十二日十四时二十分,就想撇下阿凤,来到自家院外来接电话,深怕阿凤知道,再添油加醋,借题发挥,无中生有。再说,女人都是小心眼儿,没一个的眼里能揉沙子。

他来到院外的路边,眼望着对面的山头,全然没有发觉阿凤一声不响地站在自己的背后:“水妹啊,是我发的信息在你手机上,下午三点半到村委开会,要淮点儿,帮我代催一下五社、六社的两个社长,我们哪一次开会,不是他两个赶在后面当拖尾巴……我们都争取早一点儿开,就早一会儿散,现在都是秧子搭在田坎上了……”

说罢,老铁关了手机,转身看见阿凤站在自己身后偷听,正要一耳巴子掴上阿凤的脸,突觉身子一晃,再一望自家的楼房,楼房也在不停地晃摇,这位七十年代的老复员军人马上意识到一场巨大的灾难来临,他拉起阿凤就跑。阿凤已吓得站立不稳,嘴里直说这是怎么了,他抱起她,三步五步奔离房子,将阿凤扔到一块苕秧地中间。

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山崩地裂,飞沙走石。天空没有一丝儿色彩,昔日绿油油的山川,立即变成一片灰暗的海洋,满眼房屋倒塌,奔跑呼喊的人们,山里山外四处响起呼救亲人的声音,恐怖顿时充塞了山川和河流。天地之间,一瞬踏将下来。死亡逼了过来,伟大的人类却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显得却又是如此地脆弱,如此地微小,多少生命随之埋入泥石流和倒塌的房屋下面。

老铁将阿凤抱住,紧紧按在地上,见她还要奔到自己两口儿辛辛苦苦十五年省吃俭用修建的楼房,就一把死死地拖住不放:“你这疯婆娘,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挂着自己那一点点儿东西。活命要紧,你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们一定要活下来,希望大伙儿都要活下来,你听见没有?老天爷呀,你狗日的怎么这么不公啊……”

见阿凤点了头,他摸出手机,最先打乡政府的电话,没有回音,他又拨打一一零,还是没有接通,她最后又打刚才村支书大术和水妹的手机,还是没通接通。他沙哑着喉龙对阿凤道:“你不要乱跑,稍等一会儿没有震动了,你就在附近呼喊乡亲的名字,把活着的组织集中一起,你就自己照顾自己,我现在顾不了你,要打要骂,等老铁回来再说!”

此时,阿凤想哭却哭不出声来,只是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男人,刚才的愤怒随着大地的摇晃,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又象往日一样,一再叮嘱:“老铁,一路要小心,你不要担心我,先到学校看看,记好,一定要找到小铁……”阿凤一想到儿子,就泣不成声:“狗日的老铁,你不照顾老娘,我不怪你,可你一定要给我找到小儿子!”

老铁一边绕来绕去呈曲线奔跑,一面躲过山坡飞滚而来的乱石,他一面呼喊,心中血气直涌。一见到处是倒塌的房屋,乡亲的救声,他一边跑,一边呼叫,赶快离开房屋,疏散到开阔地方,自己直向村小学飞奔。

(二)

惨淡的日头悬浮在山岭上,好似滴着鲜血,又象一朵朵盛开的子阳花。山岭瞬间低矮一头,遍野回荡着山石飞滚的巨响,飘荡着呼天喊地的求救声,扑入眼里的是坍塌的房屋,凝固的鲜血,刚才还是书声朗朗的校舍,立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十多个小脑袋还露在外面,有的伸出一只小手,不时从废墟中传来微弱的声息。

老铁连滚带爬,来到村校跟前,整座校舍早已崩塌,静静地躺倒在地,读书声没了,那位年轻女老师的讲课声停了,老铁眼前一黑,差点儿跌倒在地。他破沙着喉龙喊着李老师,喊着自己的小铁,喊着三牯家的小牯,而回答他的却是唯一一堵砖墙轰倒的巨响。他还是使劲地喊:“里面有人吗?活着的就回答一声,不能回答,就要坚持住,我们一定来救你们!”他趴下来,将耳朵贴着砖泥,好象听见砖泥下里那一丝丝生命的呼吸。

一看学校,一座上好的教学楼房已全倒在地,满目残垣断壁,老铁立即变成一头发疯的老牛,扑向前去,淌着滚烫的泪流,一边喊李老师,一边用双手刨,抱起崩碎的砖团,只要扛抱得起,使劲地抱起抛开,先是看到孩子的书包,接着看血肉模糊的小身子。他摸了一把模糊的眼,边刨边喊:“小铁呀,我的儿子,老爸来救你了,你要给老子雄起……孩子呀,你们不能这样地走啊!”

不一会儿,水妹和民兵连长带着十多个人赶来,大伙儿的泪水禁不住地往下流,她叫一声老铁,一齐加入拯救孩子的行动。只要是一个人能抱的水泥块,他们就抱起搬移开,大的一人抱不动,就三人四人五人六人搬抬,紧接着,就有一位位孩子被抱出来,水妹每抱起一位小女孩,泪水扑簌簌的淌下来。老铁问起一起只伤了右脚的女孩问道:“是不是全在里面,老师呢?”女孩哭着回答:“第一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先是一阵楼板摇晃,接着听到一声轰响,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到大伙儿的悲痛,老铁摸了一把脸道:“现在不是我们伤心的时候,只要有一个活着,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只要能救出来,我们就要救,一定要控制住情绪!”水妹拭了一把眼道:“救人要紧,你有经验,我们听你的指挥。”她与大伙儿一边施救,一边对着废墟喊:“娃崽儿,你们是好样的,你们一这要坚持住,活着就是英雄,什么叫英雄,就是最雄得起的爷们儿……”

不久,人们从废墟里抱出十多名孩子,一起放在平时孩子们做游戏玩耍玩的操场上,有九名已停止了呼吸,永远闭上了眼睛。有五名伤势严重,脸庞、胳膊、腿,血不住地往外流。余震又起,大地仍在摇晃,远处的山石仍在飞滚。如果得不到即时救治,这十五名活着的仍有生命危险。

老铁叫住民兵连长:“三虎,你带三个人立即赶到村里的卫生所,看张三娃家的房子倒了没有,看他是不是活的,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你们三个,就是背也背也要给我把他背来。第一多带酒精,多带防止破伤风的针剂,再是止血镇痛用的。如果他不拿医药出来,要钱,就叫他狗日的记年帐,我老铁日后来付。如果他再不干,你们就给我捆绑过来,把药拿来,给他打个欠条就是!”

水妹叫一声老铁:“村长,这样恐怕不妥,你不要犯错误?”老铁又对三虎说:“大家一定注意,强震过后还有余震,路上异常危险,你们三人一路一定不要离得太近,要注意人身安全。跑的时候,一定先由一人看着,特别注意远处的乱石、危房等,两人跑,就象上战场发起冲锋一样,一定要跑快,千万不能让滚石赶上自己。”

一边搬移砖壁,老铁一边对三妹说:“这次地震损失太大了,至低七点五级,受灾面积一定很宽,一一零电话断了,一二零电话断了,县、乡两级政府的电话又打不通。如此巨大的灾难,党中央、国务院、省委省政府肯定知道了这一情况,一定在想办法,组织力量救援。从我们县所处的位置来看,交通线肯定被阻断,救援人员赶来,不知要克服多少艰难,我们也不知要等多长时间,我们自己得先雄起才行。”

大地不住地颤抖,初夏的夕阳滴着火红的鲜血,掩映一片灰朦朦的雾霭之中。三虎他们回到学校的虚墟旁,带来了张三娃子,并向老铁汇报了情况,说张三娃子出诊还在路上,躲过了一劫,老妈、媳妇、儿子至今还掩在倒塌的楼房下面,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三虎组织了七八个劳力正在拖救,并冒死从摇摇欲倒的窗口翻进去,抢出一箱针药,带上三娃子就走,还没有说钱的事。

黑夜向芦山罩压过来,没有灯亮,只有天幕上的几颗寒星闪着晶莹的泪光。觉黑的夜色,不公给活着人们增添几分恐怖,并给施救工作带来更多的困难。他们从半下午开始,前前后后,又从废墟里扒出十来个孩子的躯体。每抱出一位,孩子不是被砸断了腿,要么就是压断的胳膊,更多却是闭上双眼。他们望着一排排的叠放一堆的书包,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一颗心都滴着鲜血……

夜晚,余震没有断停,大地还在摇晃。二十三名村民累了,饿了,渴了,他们却没有一个而停下来。老铁一膝跪在废墟边上,几行老泪在夜色里闪耀,一种悲哀和无助,便将这位汉子折磨得直淌老泪,铁耙一般的手,紧紧的扣着废墟,恨不得让自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压在孩子身上的预支件和砖土掀掉,把他们救出来。

半夜时候,救援人员没有一位入睡,他们也象老铁一样,围着一堆废墟,一齐对着漆黑跪下。老铁直对着孩子们喊:“小铁呀,你狗日的一定要给老爸挺住。你在哪儿呀,爸我来救你们了。 儿子呀,你是我刘老铁的种,只要你活着出来,哪怕缺胳膊少腿,我和你妈都不会嫌弃你,我与你的妈就背着上学,到时再给你讨一门媳妇儿!”

废墟静悄悄的,并没有因老铁的呼喊传出一声回音,哪怕是有一丝微弱的的声息,也能告慰活在世上的亲人,回答他们只是远山崩裂的巨响,翻滚而下的山石,相互撞击而发出的轰鸣,有的声响离他们只有一两百米,一块块撞飞的石块飞落到他们身边。他们没有停手,借着一丝丝微弱的天光,仍不停地将砖块搬移开。

半夜时分,天地间变成一潭死海,没有灯光,没有人们的欢歌笑语。远处,忽然传来阿凤的声音:“牛老铁,你个狗日的在哪儿呀,你是大伙儿选的干部,你可不能看着大伙儿遭难啊。三牯,你狗日的不要睡哟,要睁大眼睛等着,老铁会带人来救你这位兄弟;五婶,你也不要睡呀,我阿凤与你唠唠家常;三叔,你不是挂念满娃子吗,老铁早给他打电话了,他叫你要挺住呀,过两三天,他们就会带着儿媳妇回来看你;小铁,我的儿,你爸来救你了,不要打瞌睡哟……”

接着,又听见水妹对着没有清理完学校废墟呼喊,一直喊天亮:“孩子们,你们不打瞌睡,要打起精神等到天明,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清理完毕,你们都可以出来。你们是好样的,你们个个都是小英雄,你们的生命比金子还要宝贵,千万自己瞧不起自己,要雄起来,不要放弃,你们一定要雄起……”

(三)

天朦朦亮,老铁又召集大伙儿开了一个短会,将参加学校救援十几位村民围成一个堆儿,他们从昨日下午忙到现在,没有一个休息,至于手刨挖成什么样儿,大伙儿都不在意,没有一个叫苦,没有一个喊疼,都是一夜没有合眼,没有喝一口水,肚子都是空荡荡的。大家七嘴八舌,都说一定得想法子搞点吃的撑一下肚皮,可是眼下又从哪儿搞来,没火没电,有吃的都埋在砖泥之中。

他对大伙儿说:“我们还是先撑一下,地震发生后,水源大都污染了,天马上就会亮,学校的救援任务上午可以完成。我建议,救出来的孩子一起交给张三娃子和水妹,我们其他全部分开,把活着的全部集中起来,一起参加全村九个村民小组的救护。我与三虎还另有任务,一是先到乡政府,联糸上级,同时组织至少三人出山,给外界送出山里的受灾情况。”

太阳升起来,仍象前日一样惨白,几缕阳光,轻轻地落在雾霭朦胧的山岭上面。山岭仍不停地摇晃,滚石还在咆哮,昔日碧绿的群山早已面目全非,上上下面四分五裂,露出狰狞的山石。山岭之上,一座座房屋在惨淡的日光下,不是东倒西歪,要么就躺倒在地,如画的山村韵色早已无影无踪,留下来的只有苍凉和血红。

老铁正要转身离开,阿凤连滚带爬地来到,一把抱住自己的男人,又哭又说:“狗日的老铁,你就扔下这些娃儿不管了啊,小铁呢,我的小铁在哪儿,你狗日还不赶快救他们出来。”她一见水妹也在,一膝跪在地上,双手抓起一块块砖泥往远处扔:“小铁啊,我的儿子,妈来救你了,你在哪儿,快答应一声你娘,妈来救你……”

水妹和大伙儿没有说话,又一齐伸出被水泥块和石籽凿得血肉模糊的双手,抑着泪流,使劲地刨呀、抓呀。老铁转身来,一膝跪在地上,两行老泪又滚落下来,啪啪地掉在地上:“孩子呀,谁让老天不公呀,让你们一起受罪。如果现在能换得你们的平安,我老铁死不足惜呀。你们一定要雄起啊……”

他一摸脸,负罪似地望了一眼废墟,吩咐水妹想法多找几面红旗之类的插在有人活动的地方,马上带着三虎和一名青年农民离去,直往乡政府方向奔跑。他们走了老远,还听到水妹在喊:“村长,一路要小心,一定要记住,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食品和药品!”一见水妹喊着老铁,阿凤又破着沙哑的喉咙喊:“老铁啊,你狗日的要早点儿赶回来,我们大伙儿没吃没喝的,都等着你啦!”

直到这一天下午三点多钟,十多人用手从废墟中刨出六十多个孩子,只有十五名存活,交由张三娃的治疗,还有七八个没有找到,李老师也没活过来,小铁也没活过来,全村活着的两百多人都一齐赶过来,认领自家的孩子,没有孩子,一个劲地对丧失孩子的大人进行安慰,还有二十名孩子没有父母来认领,他们也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生命。

入夜,水妹和阿凤几位女人,从邻近的两座楼房里扒出两口锅,找到几块雨布,带着七八男子搭起一个棚子,几块石头架起两口锅,抽出一些被折断的木板作柴禾,先烧了两锅开水,让活着的大人和小孩先喝了润一下喉咙和肚子,接着又烧起几锅热水,用几块白布,给没有气息的生命擦洗身子。当看到一团血模糊的小身体,旁边躺着小铁的书包,阿凤由于悲伤,加上过度的劳累,便晕迷过去。

沉痛之中,阿凤被水妹抱着,一个劲地安慰:“嫂子,想哭就哭出声来吧。孩子没了,我们谁个不心痛啊。”说罢,水妹已是泪如泉涌:“天啊,你为什么如此地不公啊,夺去我们这么多可爱的生命……”她大声地喊着,摇着阿凤的身子:“阿凤姐,阿凤姐,你不能死,要活下来呀,你有个三长两短,不是供手将老铁让给我吗?”

快亮的时候,天下起雨来,老铁三人一直没有回来。熬红眼的三娃找到水妹:“大姐啊,现在是发生地震第三天,我的针药已经用完,再说,重伤都达八十多位,都必须运到外面的大医院里医治,还有八位还必须作截肢手术,才能保得住,是不是我们现在不等了,组织劳力抬运出山。”

水妹踱出棚子,望了望雨雾蒙蒙的夜空,忽然听到头顶上响起飞机马达的轰鸣,由于天还没亮,又下着雨,他一仰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雨滴不停地滴在自己身上。她想起村长走时的叮嘱,一定要在有人的地方多插红旗之类作标识,难道救援人员会从天上飞降下来?是啊,自己这些灾民,党和国家一定组织力量救援,他们一定克服一切困难来救咱们,只是当前,咱们一定要想法将重伤的孩子运出山治疗。

没有多时,三虎回来,将情况给大伙儿作了汇报:“乡政府的楼房已经全部倒塌,多数人员遇难,张书记、陈乡长负了重伤、与县政府联糸不上。老铁要我赶回来,问吴支书找到没有,如果没有消息,叫村里的工作暂交水妹代着,他受张书记和陈乡长的指示,组织人员突击出去,找县政府,找解放军,说这次的损失太了,一定要将山里的受灾情况如实向上级汇报,并叫他一定要带人进来救援。”

众所周知,老铁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由地方参军入伍,在河北保定地区服役,唐山大地震发生后,老铁所在的部队第一时间投入救援任务。老铁是班长,带着一班战士开进灾区,日夜搜救掩埋在废墟里的群众。老铁在这次救援战斗立了功,加入了党组织,当地县政府组织的宣传队敲锣打鼓,将喜报送到他家,十里八乡的老老少少,都是早有耳闻。

至于问到老铁为什么复员,当地却传着多种说法,一说他一身牛脾气,得罪了上级领导,也有人说,是老铁自己犯了错误,就在参加那次救援的战斗中,与他救起的一位北方姑娘好上了,这姑娘生死要嫁他这位兵哥哥,两人谈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被连指导员发现,本来安排他转为自愿兵,名额却被指导员的亲戚占去,前一晚接到复员命令,老铁第二天一早就离开部队,与战友、恋人连招都没打。

陈乡长与老铁是战友,陈乡长淌着泪水,颤抖握住老铁的双手:“这个任务就交给老战友了,从芦山到县城,全程四十公里,你们三人的任务,就是一定要突击出去,路上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和险阻。万般以生命为重,你是军人出生,现在不同于与敌人撕杀,是同自然灾害作战,同死亡作战!记住,叫救援队伍多带工具、帐篷、药品、食物、饮用水!”

没有二话可说,他带着两人踏上出山的路,昔日的山间公路早已被泥石流堵断,还有余震,他们三人不敢沿着原来的路走,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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